环球讯息：【深读】女性创业与金融健康

编者按：

在第113个国际劳动妇女节到来之际，《中国银行保险报》与中国人民大学中国普惠金融研究院（CAFI）合作，聚焦女性在创业及理财中的金融诉求及金融健康情况，邀请来自不同领域的女性创业者、管理者与金融机构、学界专家共同探讨这一话题。

乡村女性：自己赚钱自己做主

(资料图)

□记者许予朋

2022年，张望川和志愿者伙伴在四川省自贡市走访留守儿童家庭。雨后，道路泥泞，孩子们用宽大的芭蕉叶给张望川一行铺出一条路，这份用心令她动容。

吸引张望川回到农村创业的初衷是为了陪伴孩子。后来，她在村子里组建了辣椒种植家庭农场，一个项目能够为村里十几位妇女提供工作机会，使她们不必背井离乡，不必骨肉分离，也能多一份收入。

城镇化浪潮引起人口流迁，冲击乡村家庭结构。与此同时，随着乡村振兴全面展开、金融服务不断下沉，这为返乡、留乡人员带来更多创业或就业机会。时代在变化，但也给了张望川、曹正芳、张书兰这样的农村女性新的发展机会。金融机构、社会组织通过技术赋能或资金赋能的方式，使其获得了更多机会，自己赚钱、自己做主。

小得如“芝麻” 却也是农场

2003年，张望川与丈夫先后离开自贡市沿滩区农村外出务工，将只有9个月大的儿子托付给了家里的老人。孩子上小学六年级时，两人还清了家庭债务，才返回家乡。

回到家乡后，丈夫继续到工厂打工，张望川加入了当地一个社会公益组织，学习辣椒种植技术。自贡是传统井盐的生产地，也是盛产辣椒的地方。“种辣椒是非常好的一个项目，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妈妈们留在村里种辣椒、做辣酱，既能多一份收入，也能陪伴孩子。”张望川告诉《中国银行保险报》记者。

经过一段时间摸索，张望川掌握了辣椒育种育苗种植技术，辣椒亩产达到3000-5000斤。她把辣椒苗发给村里百姓来种，再用井盐腌制辣椒，制成风味独特的泡菜、泡椒、豆瓣酱等。利用村里闲置房屋和公益平台网络众筹的资金，张望川建立起自己的辣椒种植家庭农场。

在探索种植与加工过程中，当然也有麻烦与挫折。起步的头几年，一场冰雹把村民们所有的辣椒苗打坏了，没了收成。还有一年，张望川在育苗时没有考虑后面的销路及订单，导致辣椒苗育多了销不出去，这也令人心焦。但经验也在挫折和学习中慢慢积累下来，张望川先后参加了北京农家女学校实用技能培训和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Visa公司联合四川蒙顶山学院展开的“金惠工程-乡村振兴有她”项目等，在培训中学习了怎样包装产品、直播带货，获得了更多渠道资源，也结识了一群“生态农人”。为了避免产销不对等造成的损失，张望川确定了“订单式”农业发展模式，在头一年底就规划好第二年的订单，并提前与种植辣椒的村庄联系，对育苗量更有把控。

2023年春节期间，张望川带着辣椒种植技术回到娘家湖南，准备与湖南省怀化市翁朗溪村的瑶乡青年合作，开展120亩高山辣椒种植。这里水源干净、空气清新，百姓用谷壳木屑做堆肥，对于渴望推动发展生态农业的张望川来说，环境合于理想。

“我们希望能在不使用农药化肥，保护土壤、水源的前提下种植辣椒，在这个基础上创新营销方式，通过互联网把一瓶瓶辣椒酱推销出去，与城市产生联结。”张望川表示。不过除了自我“造血”，她对贷款的态度比较审慎，“申请贷款意味着需要扩大生产规模，也意味着可能面临更大的生产压力和风险。现在我的目标依然是让家乡的妇女能够在照顾孩子之余，没有压力地去做一份自己喜欢的事。”

一个“芝麻”般大小的家庭式作坊，做泡椒用瓦缸坛子、做剁椒用木盆跟扎刀。但在张望川看来，只要有稳定的客户，这就能给当地女性带来更好的生活。

“现在我们在探索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将辣椒培育场景和乡村旅游结合起来，让城里的孩子也来体验。”她说。

乡村教师有了“领导力”

“我叫曹正芳，我就是个农民，平常干地里的农活，现在也为村基金工作，与另外两名妇女一起负责贷款发放和回收。”电话那头，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李家庄社区村民曹正芳向记者做了自我介绍。曹正芳性格开朗，对村里的妇女工作如数家珍。

曹正芳所说的“村基金”，是陕西非营利组织妇源汇在当地开展的一项社区发展基金公益项目，旨在帮助农村妇女获得用于发展生产的资金，同时也鼓励当地女性参与基金管理，赋能村庄建设。社区发展基金本金以有偿使用为原则，以低息小额贷款的方式在社区循环使用。本金收入的盈余只用于行政开支、公益支出和工作人员务工补贴。

像西北地区很多农村一样，曹正芳所在的李家庄也是一个“空心村”：年轻人在外务工，只有老人、妇孺留在村里。一些女性除了种花椒外没有其他收入，经济状况并不稳定。但曹正芳发现，有时只需要一笔1万元的“启动金”，就能扭转这种困境。

“去年，村里有一位快60岁的大姐来找我，想靠养羊挣点零花钱。她家的‘掌柜’、儿子都在外面给人打短工。但她脚跛了，没法出去工作。”曹正芳回忆，大姐申请了1万元贷款买了6只羊，今年，6只羊已增加到36只。现在，大姐一见到曹正芳就笑：“多亏了你，不然我实在没事可干。”

春天，李家庄家家种花椒，部分妇女缺少购买肥料的周转资金，也会来找曹正芳。在基金会支持下，许多妇女愿意贷款购买价格更高一些的有机肥，不但提高了产量，也有利于土地保护。这笔钱，一般到了秋天就能还上。

“曹老师以前在村小学担任过代课老师，她个子不高，稍微有点驼背，但是干啥可快了，而且特别有责任感。”谈起对曹正芳的第一印象，妇源汇社区发展基金项目负责人何艳艳告诉记者。

参与基金运作3年，曹正芳的变化也很明显。“一开始曹老师对着村民演讲磕磕绊绊的，现在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有领导力。”不过最令何艳艳感动的，还是曹正芳那颗包容的心，去年冬至，基金组织公益活动，邀请村中妇女一起包饺子，曹正芳坚持为村里的孤寡老人、残疾人也送去一份。未来，她想在村里开设“小饭桌”，让老年人、残疾人都能获得照顾。

在妇源汇社区发展部负责人杨扬看来，社区发展基金虽然采用小额贷款形式运作，但作用并不局限于支持生产。基金收益中的一部分被用于开展公益活动，能够有效解决社区内老人、孩子、残疾人等群体带来的社会问题。通过参与基金资金管理，妇女们自身的领导力也得到了提升。

不过，随着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商业银行金融资源不断下沉、填补乡村金融空白，当前公益组织在支持农村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正被弱化。今年，妇源汇的工作目标也转为提升农村妇女健康水平。

“子女过度负债、感染慢性病及妇科病、家庭暴力等，都会给农村女性身心健康带来很大压力。”何艳艳表示，今年妇源汇将重点开展妇女权益保护普法教育，同时通过资金补贴，鼓励农村女性投保“两癌”保险。

“不安于现状”的农村妇女

多年前在一次进村“扫街”的例行客户拜访活动中，邮储银行信贷业务员谭颖遇到了张书兰。在她的印象中，那时的张书兰只是北京市平谷区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家里种着几亩桃树，“虽然桃林规模不大，可是能感受到大姐特别有想法，很想做大。”

一笔8万元的银行贷款，帮助张书兰走上创业路。

从1998年起，张书兰就开始做大桃销售，但她很快发现个体户的水果不好卖，想要进商超难，还要被中间商赚差价。为了扩大村里水果的销路，张书兰成立了北京桃花妹果蔬产销专业合作社，合作社为村民提供技术、产品销售、运输等服务，还为大龄妇女提供采收、包装、分级等工作岗位。从骑着脚踏车在平谷区周边地区卖桃，到将优质的水果送进首都机场、北京各大商场，凭着技术与信誉，张书兰的水果产销事业很快做了起来。

“不安于现状”似乎是张书兰的特质。“水果卖得好了、收入提高了以后，‘桃花妹’决定打入南方水果批发市场。”张书兰告诉记者。她在南京最大的批发市场花70万元承租了一个档口销售平谷水果，并与杭州、深圳等地的批发市场建立了合作关系。销路打开后，张书兰又琢磨着建冷库，做反季节销售，“合作社扩大经营规模，既能给村民增收又能拉动就业。邮储银行给我们贷了150万元，帮助了我们很多。”

冷库建成后，张书兰发现，村里有残疾人行动不便，会提前将桃采摘下来暂时存放。为保证大桃不变软、不变坏，张书兰将自己的冷库无偿地借给残疾人使用，帮助残疾人提高果品质量。她的合作社也为残疾人提供工作岗位，负责果品的采收、包装、分级。

“现在国家对农业的支持政策很多，农户申请贷款后还能享受财政贴息，融资成本低了很多。不过我们在宣传时发现，有些农户会觉得政策太复杂，不愿意费力气申请，宁愿安于现状。”谭颖介绍，“但大姐的学习能力特别强，又有技术，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事业做起来。”

当前，越来越多像张书兰这样的女性，正在以更多元化的角色承担着家庭、事业以及社会发展的重担。妇女的创业创新信贷需求，需要金融业的关注、支持。

2022年5月，农业银行黑龙江省分行推出“巾帼e贷”产品，面向全省优秀妇女典型和家庭创业开展金融服务，截至目前，已累计投放“巾帼e贷”贷款达2.13亿元。

“以我行的农户贷款为例，目前有贷户中女性客户数占比不到2%，普遍涉农贷款产品支持对象主要为男性。”农业银行黑龙江省分行有关信贷业务负责人介绍，随着女性社会地位、教育水平和经济收入提高，银行应持续创新推出适合女性发展的金融产品，突出针对性、实效性，支持广大女性客户的金融需求。